么不好,小花,为什么不再早一点离开。”
“之前没想到啊,”荣筝伸出手,从缝隙间去窥视那细密的树叶缝隙中漏下的阳光,“曾经我的一切都是浮沉阁给的,杜鸿对我有知遇之恩。没对比没差距。在桃花山生活这么久,我才明白,过去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。”
荣筝歪头想了想。
“再说,杜鸿一开始对我算是很好的。只是后来,一切都变了。连我也不明白,他为什么转变得这样快。”
“我有个大胆的猜测。”
“小陶,我知道你想猜,但你先别猜。”
“不行,我憋在心里说不出来就不舒服,”陶眠素来有话直说,“要我看你就是被杜鸿骗了。其实把你救回阁中的是杜懿,对你好的也是杜懿,但杜鸿用了点手段让你失去记忆,反而让你对救命恩人下手。”
末了他补上一句——杜鸿这人怎么这么坏。
“你上次就这么说这猜测合理么?”
“合理,必须合理。为师上一世博览群书,你这种情况与若干本相符,绝对没错。”
“”
这猜测其实陶眠对荣筝提过一次,那时荣筝还当作是天方夜谭。
现在她有些动摇了。
“那杜懿是不是有点太冤了?完了完了。万一事情的真相如此,那我岂不是要以死谢罪?”
“死亡这事于你不急,反正人都是要活到死的。”
“小陶你还是说点人能听的话吧”
两人谈论时,语气都很轻松。但荣筝明白,陶眠这是把自己能想到的、最坏的结局提前讲给她。
他怕当真相脱去面纱,记忆从深海浮起,他的弟子会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。
他的第五个徒弟已经被迫吃了太多的苦难,他希望余生且由她任意东西。
荣筝都懂得。
“小花,如果你不愿意,那我们可以不再继续照骨镜的梦。人生没必要穷尽所有的真相,回忆也总是苦甜掺半,一杯饮下皆是毒鸠。”
陶眠把蒲扇从长凳之上拾起,缓慢地摇动,扬起清凉的风。
荣筝两只手臂杵在身侧,长腿一伸直,两只靴子的尖儿打来打去。
“我知道,我都明白。但越是简单的道理,就越是难做到啊,”她的心态很好,“我从小就不信邪,死犟。师傅说我在同一个坎儿跌倒八百次,就因为我每次都要绕回来试试这回还能不能摔了。”
陶眠本来在听,听到后面,不免失笑。
荣筝见他展颜,也跟着傻乐。
“吃一堑,长一智。吃两堑,再长一智。我在同一个坎儿摔八百回,那我就能生九百智,一年九百,两年三千,等我活到死,那我就聪明大发了。”
她进行了一番流畅的运算,身旁的陶眠听得一愣一愣。
”乖徒,你跟师父如实讲,你的算数究竟是不是武师教的?”
“我这么聪慧,当然是自学成才。”
陶眠沉默稍许,又言。
“你聪慧至此,就没想过——吃同一堑,降一倍智——这样的道理么?”
“第一次听。”
荣筝插科使砌,把原本严肃的话题绕过去。
她不回应,其实已经是暗暗表明了态度。
不管真相如何,她都不后悔寻回照骨镜,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。
“再说,不是还有小陶你在么,”荣筝笑起来,“我现在不是无家可归了,我有人可以依仗。如果真相正如小陶所言,那我就更要好好地活着。
死去看似一了百了,实则软弱。活着却能偿还和赎罪。”
荣筝是一个很特别的人,她让陶眠一再对她刮目相看。
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陶眠也在为他的五弟子是荣筝而感到自身的幸运。
顾园、远笛、流雪、随烟四位弟子的离世,把陶眠的心也抽离了四片。再怎么看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