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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机缘巧合,梁王得登大宝,果然实现诺言,薛氏二十年来盛宠不衰,令长秋虚位,生前身后都得享中宫恩遇,满门亲属均飞黄腾达。世人提到贵妃从不加姓氏,因为人人都知道贵妃只有一位。这段故事举世皆知,传为佳话。
“再说公主生前受宠,死后怎么也得葬在长安北边的皇陵,陪伴在祖宗和贵妃身边,结果却匆匆丢到终南山这儿孤零零地埋了,岂不可疑?”
“再小声些,这些宫闱秘闻,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。”兵甲掩着嘴说,“墓道合拢前,进去了一支龙武卫,片刻间出来,甲胄靴子上都是血。”
兵乙疑惑道:“不是说把公主生前最喜爱的几匹宝驹殉葬了?”
兵甲嗤道:“杀几匹马,需要圣人贴身的禁卫亲手来干吗?”
两名金吾卫困意全消,越聊越是起劲。此时星移漏转,万籁俱寂,兵甲忽听得树丛中簌簌而响,登时心惊肉跳,一手按住腰间刀柄,一手拦着兵乙的嘴巴,沉声大喝:“出来!何人在此深夜游荡!”
兵乙以枪尖挑马灯,紧盯声响发出的方向,影影绰绰之间,一个小小身影佝偻着腰走了出来。光头,无须,一袭半新不旧的僧袍,是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。
他还没有开口回话,两名金吾卫就放下一半心,按在刀上的手也松了。
此时聚集在终南山下为公主打礁祈福做法事的僧道众有上千人,全长安的佛寺道观无不出动,高僧法师云集于此,有个小沙弥出现再正常不过了。
“军爷莫要打杀!小僧白日里贪嘴多吃了两碗斋饭,夜里腹痛跑肚,师父赶我出来”
小沙弥捂着肚子颤声开脱,连腰都直不起来,汗珠从光头上串串滚落。
“行了!滚远点,不要污了公主的宝地。”
盘问了几句,两名金吾卫如释重负,赶走小沙弥,见没有长官过来查问,便换了一处地方巡查,准备续上之前的话题。
这只是为公主守灵期间一段无关紧要的小小插曲。
小沙弥静待巡逻军士的马灯荡远了,才站直了身子,以袖拭汗。选月色深沉的晚上动手,可以遮蔽身形,自己却也看不清脚下起伏。如果师父还在世,看见他踩到枯枝引来官兵警觉,事后定要用马鞭把他抽个半死。
这一回有惊无险,他更加小心,蹑手蹑脚地走进树林深处。行了约有一里远,小沙弥摸到一家种菜的农户,翻篱笆进入后院。为了举丧,此时方圆十里内的人家都已经被驱离,屋内黑灯瞎火。
他并不进屋,敛声屏气在院子里蹲了一会儿,确定四下无人,才摸进羊圈,在喂羊的石槽上敲了几下。片刻后,石槽下传来节奏相同的几下敲击。小沙弥撸起袖子,把石槽挪开,露出下面草皮。掀翻草皮,是一个不起眼的洞,入口狭小仅够儿童容身,斜斜探入地底,不知通往何处。
小沙弥冲着洞内低声喊道:“大师兄,上来吧!”
洞内先塞上来几包泥土,小沙弥接了土包放在一边,洞里又挤挤挨挨钻上一个人来,先头后肩,等到两条手臂都抽出来后,便听到骨骼咔嚓作响,舒肩展背,小小的洞里竟然钻出个一袭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出来。
纵然不知道看了几次,仍是令人惊叹,小沙弥对师兄的缩骨之术咋舌不已。
这青年身材瘦削,一张清秀的窄脸,肤色比月光还要苍白,细长眼睛之下有一抹淡淡青色,看起来气色不甚健旺。从洞里面钻出来,两人并不寒暄,青年就地结跏趺坐,双手捏个决,闭目运气吐息。
地洞之中空气滞涩,纵然他练的玄炁先天功已达到极高境界,挖了几个时辰的土,依然要上来换换气。小沙弥一边为他望风,一边把土包分散倾倒出去。如今附近到处都是为公主丧事营建的工程,撒几包土如同滴水入海,谁也看不出来。
等他忙完,青年这边已经吐纳结束。小沙弥从怀中掏出酒食,恭敬地递到师兄手上。青年接过,不紧不慢地坦然享用起来。
看着青年吃喝,小沙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