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珠去厨房拿了灶头焖着的煎包用油纸包装了几个给莫大娘,把人麻烦这么晚也是过意不去,莫大娘已经习惯了她弄这些好吃的,在这点上也不跟她客气,拿上之后同她道明个再过来帮忙。
“大娘,别来回跑,我不去摆摊闲着,宝霖估摸得在床上躺一阵,我照顾得过来,您就好好歇着,回头要置办年货了我再找您,到时候您要买些什么告诉我,我一并买回来reads;。”薛宝珠想着马上快过年了,东西得买,带着宝琴不方便,到时还得麻烦莫大娘。
“嗳,好嘞。”莫大娘捂着油纸包暖和手儿,应着往外头走,“你回去吧,别送了。”
薛宝珠想着宝霖没吃晚饭,又上厨房装一碟,冷饭打了个鸡蛋下去炒,还有最先前做的酱肉粒儿,最后撒上葱花翻两记盛起,葱花还是鲜嫩的绿色,配着鸡蛋黄和酱油色看着让人极有食欲,当然那香味也够勾人馋的!
另一头莫大娘正要跨出门槛儿,无意识地往回看一眼,冷不丁的好像瞧见薛老二那屋有人影晃过,猛地打了个机灵,再细看又没了,拧着眉头守了会儿见还是没动静这才走出去,想自个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。
这边腿上被板子固定结实的薛宝霖老老实实坐在床上,看薛宝珠端了煎包进来,直咽口水,眼儿一下就亮了起来。
薛宝珠看他那馋样就把整个碟子给他了,“还烫,吹凉了吃。”
“烫的好吃哩!”薛宝霖没听她的,搛了一个就往嘴巴里送。
碟子拢共六七个圆滚滚的煎包,大小均匀,上头撒了炒成金黄色的芝麻和翠绿的小葱,一个挨着一个挤着,在视觉上既有肉感的浓香也有菜蔬的清口,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。
用筷子撕开,那香气碟子上凶猛的升腾而起,叫旁边收拾药箱的常空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,后头才觉得失态似的,憨憨笑道,“好香。”
“我姐姐做的很好吃!”薛宝霖最不会放过夸自家姐姐的机会,一双圆溜的眼儿满足地眯成缝,哪里还有刚才那愁眉苦脸的样子,果真还是小孩儿,变脸跟变天一样快。
常空看得失笑,“这么好吃分我一个,我给你免诊费怎么样?”
薛宝霖眨巴下眼,看了看煎包,又看回常空,吸溜了下口水,搛了一个整个塞了嘴里,就把碟子一递,几口嚼巴咽下着急说道,“喏,你说的,这里有四个,你给减多点,我姐养家不容易穷得哩。”
这下连薛宝珠也笑了,不过话也确实如此,看大夫不便宜嘞。于是就成了姐弟俩睁着同样水灵大眼盯着他看,直把他瞧得压力,连声应道不收了不收了。被姐弟俩放过后咬了口煎包好笑泄愤,一下就被里头裹着的浓郁汤汁惊艳,底层的皮儿焦香焦香,尝了一个又连着一个,不禁咧开了嘴,“比聚福楼做的一品包子还好吃,我倒是把诊金吃回来了。”
聚福楼的一品包子被大文豪刘渊专门赋诗一首写过出名,价钱也水涨船高,一笼也不过六个,却要二两银子,吃得多是个名气,哪有这实在。
薛宝珠不清楚内情,只觉得常空也傻,之前给她救回来的那人看个夜诊诊费就得二两,她弟弟这回估摸也得那么多,结果就让四个煎包抵了,这么一弄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,去了厨房捧出一罐新作的锅巴递给他,“喏,这是我炕的锅巴也把你。”
有过前面救人经验,薛宝珠晓得配药前后也得花上几两,尤其宝霖伤筋动骨将养更得用心,七七八八一去,原来能凑上的五十两,估摸办完年货就剩下一半儿了,可不得紧着花么!只好厚着脸皮拿这些自个做的充当诊费了。
那一罐子对常空来说却是意外之喜了,他就喜欢吃这么有嚼劲的,就是弄这费劲,捧着乐呵呵地把该注意的交代了,就要捧着走,刚跨出屋子黑漆嘛唔就撞上个人,唉哟一声捂着鼻子后退回屋里。
薛宝珠忙从屋里头出来,一看也吓了一跳,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,身上穿着她给换上的衣服,是薛老爹的,原是一件粗劣泛旧的薄衫,在他身上却是掩不住的俊挺锐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