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一日,孙权出淝水,入驻淮河北岸的下蔡。
他与诸葛瑾、侍从郑泉、立信都尉冯熙漫步在城外军营边,正要送郑泉、冯熙前往兖州参拜刘协。
彼此心情愉悦,轻松,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时此刻都已经想明白了。
不只是孙权,所有吴军将校都想明白了。
不是汉军能打,而是魏军不经打,自己等人被张辽一场偶然胜利吓住了步伐,原来魏军是真的虚弱,魏军内部矛盾重重。
仔细想一想,赤壁战役以来,己方也就在逍遥津吃了个闷亏,说到底是轻敌大意引发的。
为什么轻敌大意,还不是因为我众敌寡,让张辽钻了漏洞?
也是这一战,才形成了魏军不可敌的心理障碍;正是因为这个心理障碍,汉军在西线、中线战场连战连捷高歌猛进;而己方受迫于魏军威名,或议和,或请降,做出了许多让汉魏笑话的举措来。
也正是因为这个心理障碍,才浪费了宝贵的战机。
可恨吕蒙自诩名将,却连这点东西都没看破,害的江东为天下人耻笑。
当年若北取青徐,既能一雪逍遥津耻辱,还能轻易攻掠、占据人口、物资相对丰饶的兖豫青徐四州之地。
不像现在,四州人力、物力都已被魏军折腾耗尽,百姓躲避兵役、徭役四处躲藏,追随汉军逃往荆州。
前后两年时间,现在的黄河以南的中原大地,比起两年前,足足少了三分之一底蕴!
现在局势与前年何其酷似?
前年关羽破樊城,纵然能击败徐晃拿下南阳,也将在宛口与曹操对峙,相互牵扯兵力,空耗。
而己方就能轻取兖豫青徐,一举奠定霸业之基。
只恨听从吕蒙之言!
原来魏军是这么的虚弱,难怪潘濬的新军能击败宿将曹仁,难怪汉军能把魏军压着打。
只恨醒悟的太晚,只恨汉军身为友军时,却不肯详细吐露魏军之虚弱!
好在……汉军被名声所累,为了迁移百姓,不得不放缓军事行动。
汉军肯定知道魏军虚实,坐看己方被曹丕吓唬、欺骗,实在是太过可恨。
孙权心绪起伏不定,总的来说还是欢乐居多,语腔含笑:“今不论曹丕、刘备谁胜,都将用兵兖州,诛讨杨俊。以兖州之虚,难抵外敌兵锋。于杨俊而言,曹植、臧霸不足依凭,唯有我江东将士可为外援。”
郑泉、冯熙二人认真聆听,这次出使兖州使命重大,总的来说是己方强盛,十万大军屯居寿春,足以观天下之变,主动权皆在江东。
兖州方面朝不保夕,双方谈判时,只要不是太过离奇的条约,兖州朝廷肯定会答应的。
这趟使命并不难,所以由陈留人郑泉郑文渊、颍川人冯熙冯子柔出任使者,两人家族跟兖豫二州士族有所牵扯,过去也好说话。
郑泉是有名的酒徒,唯一的理想就是装满一船美酒,喝了船头喝船尾,然后睡在船中间。
宛口大营,刘备中军所在。
荆豫驰道之上,迁移百姓汇聚结队,或二三百人一队,或七八百人一队,吃着沿途汉军提供的粮食,向南阳迁移。
刘备在营外散步,晒冬日的暖阳,身侧跟着颜斐。
颜斐是最初的使者,据颜斐所说,平阳郡守徐庶将作为后续的正使前来协商投降事宜。
急需要休养的魏国,因为战争,因为军事失利,因为淝水之败,也因为跟吴军的反复错杂让士民混乱的复杂关系,最终在田信催发下,酿成了兖州之变。
魏军绝不可能轻易从宛口战场撤离,这一撤,整个黄河以南、关中都将彻底失控。
现在还有发动决战的力量,如果击败汉军,魏军挥师向东,传檄可定州郡叛乱。
如果不打决战,想带着军队、青壮人口返回河北……那么抱歉,魏军中兖豫青徐四州籍贯的吏士很可能会溃逃,或逃奔归附汉军,或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