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醒来时,正值夜半,纱帐半掩,流苏轻垂,硕大的夜明珠在鲛纱灯罩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冥夜屈膝坐在窗前的美人靠上,乌发披散,长袍随意搭在剪头,优美的侧脸在灯光下有着完美的弧度。
他左手捧着一卷书卷,随意翻阅着,右手时不时捏起一侧檀木茶几上水晶盘中的葡萄,轻轻放入口中。
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,放入樱花般柔软的檀口中,右颊鼓起,随着咀嚼微微鼓动着,偶尔汁水漫溢,粉嫩舌尖探出轻轻一扫,直到鲜甜美味的果肉全部吞入腹中。
比起白天那妖异鬼魅的四方阁主,少了几分冷峻残暴,多了一丝慵懒稚气。
美人啊美人,总是这么秀色可餐!
不过,葡萄……
长安想起已经尸骨无存的天权,忍不住道:“那个,你不觉得,这葡萄有着一股屎味吗?”
毕竟亲眼目睹过葡萄塞菊花的一幕,他怎么还吃的下去?
冥夜一噎。
“醒了?”
他取过侍从递上的帕子,净过手后,走到床边,大手抚上她的额头试了试体温。
“退烧了。”
长安一愣:“我发烧了?”
冥夜鄙夷地撇撇嘴,道:“胆子可真小,受了点惊吓就烧了整整两日。”
长安嘟嘴。
是她胆子小吗?
明明是他太过残暴好不好!
背叛他的人下场如此凄惨,而她和他相处的这两天,她又是扒他裤子,又是在他的茶水里加尿,而且天权叛变也有她的一份,她能不害怕吗?
不过,他怎么还没处置她?
难道是她罪大恶极,决不能死的太痛快,所以他打算留着她的小命慢慢折磨?
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冥夜一眼就看穿了她所想,冷哼道:“在想我会怎么惩罚你?”
长安咽了咽口水,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,柔软的眼神像只可爱的小仓鼠。
冥夜道:“不是觉得这葡萄有屎味吗?既然如此,剩下的就全赏你了。”
一个眼神示意,立刻有侍从将剩下的半盏紫玉葡萄送了过来。
长安艰难地看了眼葡萄,最后确认:“这葡萄哪里来的?”
冥夜戏谑地勾起嘴角,恶趣味道:“哦,这盘葡萄是我命人从天权身上抠出来的,留下来,特意赏给你。”
好恶心!
长安脸色惨绿,瞥了眼剩下的半盏葡萄,忽然幽幽道:“既然如此,你还把这盘葡萄吃了一大半,这是几个意思?”
这得多恶心才干的出这种事?
难道他内心对天权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诡异情愫……
长安被自己的脑洞恶寒了。
冥夜显然也被噎住了,脸色红了绿绿了红,堪称五彩斑斓。
最后,泄了气般,伸手捏住长安的下巴,感慨道:“你这张小嘴,可真够厉害的……每次开口,都能让我产生掐死你的冲动!”
长安霎时闭了嘴。
她不说话了,不要掐她!
四方阁派出去的密探归来,有事禀报。
冥夜把挂起的纱帐放下,将长安隔在身后,自己坐在床边,就直接召了密探进来问话。
两人一问一答,尽是江湖斗争,长安不感兴趣,直到最后密探忽然提起封慕白的行踪。
冥夜淡淡道:“你是说,封七郎也进了雍王府?”
“是,锦衣卫应该是打探到了玉佛的下落,封七郎才进了雍王府。不过,主上不必担心……”
“哦?”
冥夜心不在焉地应一声,他正低头玩着长安的手,长指轻轻揉搓她肉嘟嘟的指腹,偶尔抠抠她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指甲,再抚摸一下她腕部的牙印,乐此不疲,像个贪玩的孩童。
“坤仪宫与关雎宫势不两立,雍王是温贵妃之子,封七郎却是元皇后的鹰犬,雍王绝不会将玉佛交给封七郎。”
“那倒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