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,原本是洛城最美的时节。
这座荆国最南面的小城,向来以风景秀丽闻名,九月正是花开得最好的时候。
但现如今,宋盈立于城楼之上,映入眼帘的再也不是那些生机盎然的青翠颜色。
如今洛城剩下的,只有滚滚尘烟和满目疮痍。
“小姐,是不是不会有人来了?”
她的丫鬟青瑶站在她身后,不过是十四、五岁的年纪,原本天真的少女,经过这十几天的围困,早已变得委顿不堪。
“是啊,洛城已经是弃子了。”
宋盈露出一丝嘲讽的淡笑。
“爹爹过世已经两个多月了,那新调派的县令却迟迟不赴任,只来了一封信,说什么身体抱恙只能缓缓而行你信吗?”
青瑶咬紧嘴唇,摇了摇头。
或许在明眼人眼中,洛城失守不过是迟早的事,谁也不愿在这当口赶来送死。
没错,洛城确实即将失守了。
自从最后一个士兵战死在城门外后,荆国的君主便再也没有派过一兵一卒,或是一粒粮食来支援他们,如今满城只剩老弱孤寡,而城门外,已是兵临城下。
风吹过宋盈云雾般的丝发,九月的天,她竟是觉得有些冷。
城池下,不远的正前方,那个身披战甲的年轻男子端坐在马背上。
他正凝望她,他的身后,是大都朝蓄势待发的数万兵马。
“打开城门,我便饶下这一城百姓,如若不降,我会下令屠城,一个不留。”
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冷峻的眉眼,他那冷酷的说辞夹杂着风,一字一字,清晰地灌入她的耳中。
“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。”
宋盈很清楚,她没有别的选择。
自从两个月前父亲病故后,她便担起了一城之主的责任,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,这一城的百姓都将她视作城主,她辜负不起。
而今天,已经是他们被大都军队围困的第十二天了,城中也几乎没有粮食了。
她只想竭力保全剩下的无辜百姓。
只有活着,才有希望。
她直视着那个男人漠然的目光。
“不用了,”她最终说道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“我们降。”
作为一城之主,一般在城破之后都会被处死,割下首级,挂在城楼上以示威慑。
但宋盈是个少女,还是一个美貌的少女,所以她很快就被拷上了镣铐,送进了军帐中。
军帐中有些昏暗,年轻的将领坐在阴影中,烛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,他手执着茶盏,似乎正在出神。
“见了将军,为何不跪!”
身后的侍卫呵斥道,宋盈却只挺直着背脊,嘴角似笑非笑。
“他怎配?”她的声音轻飘,却字字掷地。
“放肆!”侍卫一呆之后怒极,扬起一脚踢在了她的膝弯处,她吃痛跪下,却又挣扎着摇晃站起。
她原本雪白的脸孔因为痛楚而显得愈发苍白,但表情却是亘古不变的清冷。
“云烨,你说,你怎配?”
这是多年之后,她再一次叫出他的名字。
那一刹那,云烨竟有些恍惚,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,他下了晨课路过她窗前,她举着笔墨未干的宣纸向他挥舞,她窗前那一树梨花飞扬起细碎的花瓣,沾上了她弯起的嘴角。
“云烨!你看我的字好不好?”
年少时的他,脸上还能展出清朗的笑,每到这时他总会驻足,故作评判地抱着双肘,假装仔细端详。
每每他如此装模作样,她总会认真地睁大眼等着他的评品,他的眉心稍稍一动,她就会紧张地抿一下嘴唇。
“好是好,只不过”
他故意拖长着音调。
“只不过力透纸背,用力太过,太不像女孩家写的了。”
她白他一